喵呜

fiction

Toujours Provence - 永远的普罗旺斯 (上)

*进击的巨人利威尔×佩特拉cp架空同人文,本篇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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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柜台后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她。

 

那个女孩仿佛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前一分钟我趴下去为雷吉斯找隆河地区的葡萄酒时那个靠窗角落的位置还空空荡荡。不是摊贩的人这个点来吃饭除了雷吉斯她是第二人。雷吉斯是为了采购最新鲜的食材好填补他的胃,但是我不知道一个小女孩会在城市酣睡之时来早市前的市场干什么。

 

我打赌得亏她来的是阿维尼翁的小酒馆,如果是在伦敦,这女孩百分之百会被任何一家餐厅拒之门外。一条几乎可以看做是睡衣的白裙,在外面套了一件薄棉衫。再看她的脚,也是一双挂在脚趾头上的拖鞋。唯一不是“随性而为”的大概是那头金色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仍何饰物装点全部一股脑别在耳后,说实话带着一股浓重的熟悉感。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睛,细细的金属材质,低头的时候睫毛一根一根地仿佛刷在镜片上,鼻垫轻轻碰擦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然后她抬手去推,虽然无济于事地再次滑到小巧的鼻翼旁。这么看起来好像又不是一个乱糟糟的小鬼。

 

瓦伦汀娜小跑着过去问她要吃点什么,她汗涔涔地翻着记录本,可能是实在太忙所以她语速非常快地对那个女孩说了句:“来点什么?”坐着的人明显一愣,然后面带慌慌张张小心翼翼地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我看见瓦伦汀娜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眼她,估计是因为她过分白皙的皮肤知道了她不是本地人。然后她放慢了语速很无奈地说:“小姐,我可以为您点餐了吗?”

 

她一愣,然后朝她比划了几下,看样子是在示意“菜单”。看来这姑娘是第一次来这乡下餐馆了。瓦伦汀娜又一字一顿地对她说:“这,里,没,有,菜,单,小姐。点,您,想,要,的。”

 

她继续犯难,而这期间又有两三波刚完成货品摆摊的摊主们进来享受美好的早餐了,他们通常蹋着塑胶直筒靴用指甲里满是泥土的手指捏起一杯香槟然后清一色地喊,瓦伦汀娜!……瓦伦汀娜急得跺脚,空气中飘着的面包香更让她焦躁。金发女孩好像知道自己耽搁了对方,可是她“Je”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她的脸简直红到了耳根,指着旁桌说:“和他们一样!”

 

瓦伦汀娜如释重负地迅速记下几笔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蘸上香浓热奶油的牛角面包、大杯的葡萄酒、小臂那么长的香肠三明治以及脆皮批萨饼被端了上来,这显然不是一个小女孩的食量。我看着她愣神的样子直想笑。

 

我冲了杯咖啡,然后避过一个个伸到过道边的膝盖,走到她旁边端过了红酒把咖啡推到了她面前。我想瓦伦汀娜也是忙昏了头这给壮汉的酒量也端给小女孩。如我所想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消灭她面前这一顿“饕餮大餐”。我试着用英语问她:“你不是法国人?”她点点头说:“我从英国过来的。”“现在可不是七月八月。你有时间来度假?”

 

她突然噤了声,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我这才看她有些泛红的眼眶,以及黑眼圈,分明一副哭过的样子。我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姑娘失恋却散心散到了这里也是够糊涂了。我打趣她:“年轻人要学会不为情所伤。”被陌生人一语中地她有些慌乱又愠怒地抬起头看我,我笑着抱歉。我想起她每次生气的时候也会这么看我,哦不大多数时是看他,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突然想和她聊聊,虽然有可能瓦伦汀娜忙完了她会和我气得跳脚。我问她:“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抬头怔了怔,说:“我叫佩特拉。很高兴认识你。”

 

怎么说,那种感觉就像一瞬间掉进了时间虫洞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回到了好久以前,恍如昨日。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说。

 

想要听故事吗?

 

 

Un

我和佩特拉,我的意思是我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认识的那个佩特拉。我们是发小。

 

那个女人从来都那么让人舒服。打我们还包着止尿片在拉鲁老先生的花园里玩沙子起(当然这个是听佩特拉说的,当她以“胜利者”的姿势看向我的时候,真实性值得怀疑),她便开始了她完美女孩的路程。她那个时候就会用塑料花铲小心翼翼地雕刻出有尖顶的城堡,而我只会混着鼻涕在那座漂亮的城堡旁堆一个土包,然后对着佩特拉笑,拍着小手再吸吸鼻子,然后继续拍手。在她的身上完全暴露了上帝偏心的本质,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堆在了她身上。

 

佩特拉有双装着晨曦的眼睛,澄澈空灵,有些像日落时分的泰晤士河,或者暖色灯光下的茴香酒,总之温暖又宁静。她没有留过长头发,早早离开的拉鲁夫人留给她的一头宝贵金发总是剪成齐耳的长度疏得整整齐齐一股脑地别在耳后,刚好露出白净的耳垂和下颚线。她很优秀,特别优秀。印象里童年我总是站在她背后听她如何被长辈们夸赞,末了顺带上我做个鲜明对比。可是我从来都很开心。我喜欢听他们夸赞佩特拉。

 

不过虽然如此,佩特拉的身上从来找不到一点锋芒。她从来都是那么柔和、温顺,早些时候任和一个人夸她她的脸都会红得好像要滴血,还因为这个别扭过好一段时间。只有在我面前。只有在我面前她会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她只会欺负我,趾高气扬地踮着脚低头看我(虽然我过了十五岁生日后这个方式再未得逞),一点不对就会对我把眼睛瞪老大,就像我糟蹋了她家的葡萄园一样。

 

其实我和佩特拉待一块儿将近我目前的半个人生,我还是不太了解她。也许是我太笨了,不知道那双干净得像阳光下的玻璃窗一样的眼睛里还有什么。佩特拉有魔力,真的。一个瘦小的女孩能独自撑过人生中最艰难的那几年,还能够一直安如冬阳初心未改。我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也不能想象沉寂在那俱有些羸弱的身躯中的力量。

 

我很少见到她哭,除了拉鲁先生去世时在那个简单草率的葬礼上,好像再就是那次我撞见她和利威尔在一起的时候。

 

哦,利威尔。

 

 

Deux

认识利威尔是很久以前了。比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晚些日子。

 

说真的我到现在在街上撞见他都想一拳呼在他的鼻子上。虽然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那时候我和佩特拉刚从公学毕业。很美好的时日。我们盘算着在大学附近租间公寓,最好多找些人合租,以便在房价离谱的伦敦少遭蹂躏。经过介绍我们认识了艾鲁多和衮达,自此佩特拉成了我们一伙中唯一的女生。

 

艾鲁多说他已经找到了两间合适的公寓。他先说在近郊的那一间,环境很好,离我们学校也比较近。不过只有三个房间,这意味着我们三个男士要长年两个人挤在一块儿。再看看价格,那阿拉伯数字后整整三个零吓得我们一个激灵。艾鲁多忙说我们四个人均分的话其实不会很贵,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我们都不太满意,佩特拉提议听听下一套。艾鲁多有些无奈,简单描述了一下公寓的情况。市中心,房子很大有两层,价格合理。

 

有些像饥渴的豺豹遇上了跛脚的羚羊,我们急忙说这太珍稀了就它啊。艾鲁多却皱眉说有个条件是要和房东一起住。我们一致认为这没关系,因为条件太诱人这点委屈算什么。但是艾鲁多说,这个房东肯不肯租还不一定。

 

猜得没错,利威尔是公寓的主人。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便没有一星半点的愿望和他相处下去。比较矮小的个子却一脸煞气,就像十二月伦敦的天气一样冷到极点直慑人心。他可以让我们一排站在门口观望禁止入内,只因为我们的衣服太脏——向上帝保证!我还特意穿着熨好的西装!

 

不过万幸佩特拉被允许进入和他谈判。我们都在祈祷着只要佩特拉安然无恙地出来就好我们立马走人,可是过了好久都不见动静。最后我忍不住敲了门,是佩特拉开的,她抱歉地笑了笑说聊得有些久忘记了时间,叫我们进去。我们三个怔在一块不知所云。然后佩特拉说,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

 

她朝我们露出了一个她一贯的微笑。

 

我说过的,佩特拉有魔力。

 

 

Trois

搬进利威尔的公寓之后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利威尔是佩特拉的老师,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利威尔和佩特拉一起从图书馆出来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利威尔是一位大学教授。原因有三。第一他看起来绝对不会是一个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清幽气质的人,甚至有些粗鄙。第二佩特拉主修世界文学,绝对不会有人把他和托尔斯泰,雨果,纪伯伦扯上关系。第三,他和佩特拉的熟络程度,也不像是老师。

 

怎么说,虽然利威尔寡言少语到吐出的字粒粒可数,但不难看出他和佩特拉关系很好。比如佩特拉有时会坐他的车回来,佩特拉同他说话总是带笑,以及佩特拉在圣诞节给他亲手系上自己送他的领带时他没有一点排斥。再比如我们要是在他仍在室内的情况下把脚放上沙发看电视,背后就是清楚可感的一记眼刀;而有一次佩特拉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只是过去往上扯了扯绒毯。就在一个平静的饭前时光,佩特拉正在纠结午饭做什么好,然后不知怎么扯上了西兰花,于是就在餐桌上和利威尔争论了起来。利威尔绷着嘴角一脸不悦,佩特拉一副小时候和我抢蛋糕的表情,语气却仍然温和柔软。我实在是觉得他们这种对话与其说是“争论”更接近于“打情骂俏”,所以我凑过去对艾鲁多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个有哪里不对?”

 

好吧,我想你们猜得到他的表情。

 

然后事情就微妙地进行着。连我都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其实也就昭然若揭。利威尔和佩特拉开始一起出门,回家,逛街,买菜。“佩特拉”成了我们来和利威尔抗衡的唯一法宝,而提到利威尔也像戳中了佩特拉的死穴。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闹哪怕一点响动,无视两个人的晚归无视那些看似普通的细节。这两个人的感情就像被捧在所有人的手里一样呵护得小心翼翼。很奇怪对吧,但的确就是这样。没有人去打搅也没有人去拆穿,安静得像午后浮着虫螨的阳光平淡得让人鼻头发痒。他们会在电话里短暂地嘘寒问暖,会在我们都睡去后在黑暗里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会在情人节过后好几周去伦敦眼看日落,会在细雨迷蒙的威斯敏斯特并肩走过湿漉漉的街道。我们都不去言语,这份感情在温暖明媚的温室里肆意且疯狂地生长。

 

直到有天我们三个哦不两个在水一样的春风里被吹得感叹人生的单身狗(通常衮达都会吐槽事实上只有我一个)和另一个我们的室友(艾鲁多的女朋友很漂亮)同往常一样回到公寓,在门前仔细整理好裤脚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我坐在沙发上正纳闷怎么没人在家,不知在这么短时间干了什么的艾鲁多一脸苦瓜色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随后就是佩特拉一声抓狂的、羞赧的、绝望的尖叫。

 

艾鲁多“嘶”地咧了咧嘴,意味不明地笑着摇摇头。从此“进房间先敲门”成为利威尔公寓的第一守则。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遇怎么相爱,但至此的生活都美好至极。利威尔这个人真的是让人无时无刻不想揍他,不过他们都放心将佩特拉托付与他。虽然他粗鲁又有些洁癖得神经质,相处久了也就能适从。每天被他挑剔或许都渐渐成为一种快乐,对于少年时的我们来说,在这干净得冰冷的公寓里隐约有种“家人”的氛围——姑且称作如此吧——在慢慢的发酵,慢慢地渗透。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刚搬进利威尔的公寓的那个春天,目之所及都涂着甜腻腻的灿金色,一塌糊涂。

Quatre

在利威尔公寓的日子其实并不长,不到一年。虽然这可能让人黯然但是我还是要说佩特拉和利威尔的“恋情”也只持续了那么短暂的时间。不过这也是后话。

 

我对利威尔的了解很少,但是也算是比素不相识的路人多一点。他的脾气说是暴戾也不为过,但是慢慢的你就会觉得那更像小孩子一样,有时候会让人哭笑不得。我说过他寡言少语,但是其实你硬要和他搭话他也不会太让人下不来台(除非他心情不好),有时候甚至会侃侃而谈,而且极大可能语出惊人——主要是你敢不敢和他搭话的问题。(我显然是不敢的那大多数。)在佩特拉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陌生得令人发指。我所了解的他应该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不代表他没有那些常人该有的情感。可是佩特拉走了之后他便是我完全无从知晓的那个“利威尔”,周身无时无刻被低气压笼罩,沉默得让人不知所措。有时候他靠在窗子旁边盯着不温不火的天空,我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灰蒙蒙的画面感让我心里堵得慌。我不禁就会想是不是没遇到佩特拉之前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冰冷凛冽得让人想去体贴都做不到?……

 

哦抱歉我好像说漏了那些重要的事——

 

那一天我们在房间里进行着普通的日常,佩特拉突然说我最近语气怎么怪怪的,好像另一个人。像……利威尔。她说完之后衮达和艾鲁多都忙着点头好像真的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我“嘁”了一声,他们又开始笑着说什么真的好像。佩特拉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用匪夷所思地语气讽刺我,然后又“咯咯”地和那两个人一起笑。我死撑着,真的是有点心虚(不过我想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真相)。幸好利威尔走了过来立马结束了这场闹剧。他轻轻扣着佩特拉的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朝阳台走,我们看着利威尔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看佩特拉,也是一脸茫然。仲夏的阳光带着晴空的颜色照进屋里,斑斑驳驳的,我们这边只看得到两个人的影子。不消一会两个人走了回来,一并带回的是该死的沉默。佩特拉坐下来应付我们轻轻说了句没事,然后就没了下文。我余光瞧见利威尔在门厅站了好一会,看的是我们这边,然后他就拧开门走了出去。

 

从那天上午开始一切事情都仿佛错了位,就像齿轮吱吱呀呀地就是不能吻合。晚上吃饭的时候佩特拉没坐上餐桌,说是没胃口。然后利威尔沉默着咬了一口三明治起身进了佩特拉的房间。我们怔在那而,不明所以。吃着吃着我们就听见动静越来越大,零零散散的几个问句。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过去看看。我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手几次搭上门把都没勇气推开门。我试着听,在刚才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动静。就在我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轻轻开了一条缝,是被风吹的。我身后利威尔房间里的窗帘被鼓动得哗啦哗啦响,风里带着温带海洋性气候独有的潮湿与闷热。我就这么看见利威尔侧对着我,他面前站着佩特拉,在哭。她哭得很安静,面部肌肉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双眼噙满了眼泪,打湿了金色的长睫毛。她看见我,低头揩了揩眼睛,与我擦肩而过。就算开了灯房间依然很昏暗,夜色像是凝在利威尔的脸上。我试着去看他的眼神,看不清。

 

之后利威尔和佩特拉虽然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变化,但我们都知道一定有什么“变化”。佩特拉依然温柔利威尔依然冷漠,但是就好像隔着层毛玻璃,所有事情都被晕染得模模糊糊,是刻意地疏远,还疏远得恰到好处。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八月之后了。利威尔的家真的是环境极好,爬上这栋楼的顶端能看到整个西区,随便从自家窗口往外望都能瞧见大本钟的尖顶。英国的夏天除了有时候闷热得过分还是让人很舒服,碧空如洗,泰晤士河波光粼粼。一连着几天天气好得甚至让我怀疑那个“雾都”的称号(虽然我们都知道那个时代早就过了)。我放学回家站在门口抬头看晴朗的天,又浮起“见到阳光就想起佩特拉”之类的感觉。进屋我就知道了佩特拉离开的消息。

 

她一声不吭地去了法国,普罗旺斯。

 

我真的很诧异因为她昨天晚上还微笑着给我们捯饬马卡龙,奶油差点糊了一身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她就在我面前,那么活生生的,怎么一下子就隔了千里之遥。我第一反应是啐了口唾沫,暗暗骂了一句“怎么可能”之类意思的话,然后跑去看她的房间,空荡荡的,一尘不染。比我先到的是利威尔,他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没有表情,一如既往。

 

佩特拉留下的纸条草草几个字,字迹娟秀,每个字母收笔弯成好看的弧度。我给她打电话,断断续续地知道了是学校有交换生的机会所以她就去了。我问她理由,她就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你猜啊?”我也就胡乱打趣几句。真正的理由我想我虽然迟钝但也不到蠢的地步。后来艾鲁多搬了出去和女友一起住,衮达回了老家奥色治郡,我是最后留在利威尔的公寓的人。

 

有时候我发现那两个人都无比难搞,利威尔是,佩特拉也是。爱得让我们不明所以,分开得也让我们不明所以。但是我想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我们只能像呵护他们相爱一样,呵护他们分开。分手应该是利威尔提出来的吧,所以我记得最初我还和他歇斯底里过,他那该死的态度——虽然他一直是那个态度——让我更火大,差点没和他打起来。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偏执地认为“利威尔伤害了佩特拉”这个想法错了,又只能无奈地归结于我的蠢。不过利威尔说的那句话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

 

他靠在窗子旁边盯着不温不火的天空,我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灰蒙蒙的画面感让我心里堵得慌。他说:“总有些事情比爱更重要。” 我不禁就会想是不是没遇到佩特拉之前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冰冷凛冽得让人想去体贴都做不到?

 

我最后还是搬离了利威尔的公寓,木漆的门关上了伦敦的灯红酒绿。在另一端的,是利威尔。

 

 

Cinq

自那以后我便再未再见到利威尔,当然还包括艾鲁多和衮达。但是我还是和佩特拉保持着联系,也仅仅只是一个月一个电话左右了。我去找过她几次,待的比较长的有两次,也就是说在那三年我看见她的次数都不及我去做牙齿清洁的次数,做为从小到大的伙伴,落到那样的地步还真是有些欷歔。

 

有些巧的是,在普罗旺斯待的比较长的两段日子都是冬天。她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我综上所述的种种问题,我们经常发邮件和视频通话,虽然基本没什么有意义的。她常常和我感叹那里的美,并不仅仅指明信片上那样光影斟酌得刻薄的紫色王国,还有很多很多其他,吕贝隆的雪山,色彩热烈的街道和蓝漆门窗的低矮房屋,永远的阳光,可爱的法国农民们,还有简单、淳朴又精致的乡村生活。但是这些也都是假期的感受。偶尔也提及艾克斯*的风情,却少之又少。

 

佩特拉其实过得不太好。虽然她从不会和我说什么。

 

她上学的时候有三份兼职,两份是服务员,另一份是为马赛一大附近的一户人家照看一只边境牧羊犬。她假期在离艾克斯遥远的阿维尼翁租一间小屋,只有这样租金才不会让她再寻找第四份兼职。这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出其不意出现在她面前时所发现的,不然我不知道她要瞒着我多久。就算我发现她这么辛苦也从不和我说、和拉鲁女士(佩特拉的姑姑)说的时候,她也只是露出那副“佩特拉该有的笑脸”看着我,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搪塞过去。佩特拉永远都是温柔的,但其实她有时候固执得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特别是她还固执得如此温柔。

 

第一次我在她那里待了两周,和她过了圣诞节。

 

那真是久违的快乐。圣诞节前三天一放假我就赶了过去,虽说伦敦各式商店、超市、咖啡馆以及公交、地铁全部都是圣诞红和松绿,好像时刻朝你叫嚣着“圣诞节要来啦!”。不过这些和普罗旺斯乡村的景象一比反而显得有点虚张声势的意味。时刻爆满的肉店挤满了眼尖嘴利的主妇们,街道上的行人的愉悦是明显表现于手势上的,原本就不受重视的时间流淌得更加缓慢,但帧帧都充盈着热烈的气氛。法国的假期通常都早我们两三天,我一路走来漫天的鹅毛大雪感觉就要埋了我,但一进屋融融的暖意就漫过每一个毛孔。

 

住宿虽然只是两间简单老朽的屋子,经过佩特拉这两天的布置是温馨至极。平安夜我们切着火鸡喝茴香酒,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不过可不是一般的开心,傻傻地自娱自乐。普罗旺斯的冬天可是一点不美好,暴风雪常常光临。我们就听着风卷着雪絮呼啸而过,声音经过玻璃的过滤变得沉闷然后混进屋子里《Vencent》的旋律。我看见佩特拉眼睛含着醉意,迷迷糊糊地笑一会儿又沉默,然后跟着旋律哼起来。我记得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边熹微,我不知道是被什么吵醒的,从沙发上直起身环视一周才发现佩特拉不见了。我第一反应是拿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首先闯进我视线的是节日祝贺的短讯。好巧不巧的,发件人是利威尔。

 

我想他应该是很晚才发的吧,不然我是不会到现在才发现。点开一看果然如此,时间是04:36。短短的两个单词,甚至没有标点符号。

 

我捏着手机下了楼梯,打开门发现佩特拉并没有走远,就站在街道边,我能瞧见她的背影。我走过去,没有说话。她捏着手机,白色的毛线帽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块脸。鼻尖被冻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那样衬她的皮肤更加白,白得刺眼。我到她身边没多久她转过来朝我笑着,然后说外边冷,回屋吧。

 

晨光就这么从远处的雪山尖上渗出来,在这飞雪里像是烧着的一把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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